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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薩欽哲仁波切為何讚歎曲洽尊者

        作者/澤仁扎西堪布  頂禮佛陀

 

宗薩欽哲仁波切談曲洽尊者

2017年5月6日,宗薩仁波切透過個人的微信空間,分享曲洽尊者的六張照片,同時寫了一段簡短的英文,他說當有一天蘇茜˙巴菲特巴倫˙特朗普沙魯克˙罕欽哲諾布,道格拉斯˙米爾斯布拉德˙皮特,普拉尚˙瓦瑪,安吉莉娜˙朱莉,王思聰,沈忽必烈宗馥莉(註:這些人多為現今知名國際演藝名人或各國首富、財團、政府領袖人士的子女)以及很多其他人都崇拜曲洽尊者的那一天,和平、繁榮以及和諧就會來到這個世界上。

佛陀重要的孩子

以上宗薩仁波切說的,根據我個人的解讀-曲洽尊者已經是八風吹不動,遠離世間八法,獲得內在究竟和平果位的人,他在人類歷史上的偉大,即使是現在世界上最有名的演員、慈善家如安潔莉娜˙裘莉、美國總統、或者極為有錢的宗馥莉女士或者電影圈著名的印度演員沙魯克˙罕,他們擁有這麼驚人的權利、財富、金錢都無法達到曲洽尊者的境界-最究竟的和平、繁榮,最究竟幸福的果位。宗薩仁波切希望大家能夠學習像曲洽尊者這樣的大成就者,仁波切自己也相當敬佩曲洽尊者。

古代大德如薩迦班智達,宗喀巴大師他們讚頌佛陀的時候,經常會提到梵天、帝釋天王,還有財寶天王…等,即使他們在世間有極高的評價,但都無法達到證悟的境界,用此對比來表達對佛陀至高的讚頌。

21世紀的宗薩仁波切以「時尚」的方式讚頌曲洽尊者,究竟的表達曲洽尊者最究竟的功德,他在微信上短短的幾句話,是非常豐富的開示。

宗薩仁波切也以「佛陀重要的孩子」來形容曲洽尊者。但很多追隨著仁波切的粉絲,無論華人、西方人,對他們來講,曲洽尊者是非常陌生的,甚至在藏地很多人也不太清楚、不知道曲洽尊者。實際上曲洽尊者是20世紀後期藏傳佛教歷史上非常重要的大成就者、大人物,他的追隨者稱他是20世紀的密勒日巴,或者第二個密勒日巴尊者,所以我接下來要和大家分享我依止曲恰尊者的親身所見,這是我一個凡夫人記憶裡的點點滴滴,沒有談到甚麼秘密、高深的境界。

 

新德里炎熱的陽光下

有一次我在印度新德里,那裡天氣經常飆到40幾度的高溫,讓我這個來自雪域的藏人很不習慣,有一天下午,有人將我加到某個微信群組裡,我發現這個群組是我的根本上師曲洽尊者的弟子們為了紀念尊者專用的微信群組,我們將這個群組的名稱改為「曲英洽達爾尊者紀念洲」,我們互相聊心裡話。

 

扎曲卡的長手

在群組裡我向大家自我介紹是扎曲卡的「長手」,我的寺院是智噶寺。像我這樣普通、鈍根氣的人,儲存在基因裡一些正面情感影響了腦袋裡重複的回憶,重新回憶和上師在一起的情感和點點滴滴,對我來說就是紀念上師,所以我當時開始和大家聊起我記憶中的曲洽尊者。

「長手」是當時我在龍都佛學院,曲洽尊者用玩笑方式給我取的外號。

從前有一位叫多欽哲的大成就者,給巴珠仁波切取了一個「老狗」的外號,以「老狗」叫巴珠仁波切,巴珠仁波切將這個稱呼當作自己的密名、特殊的稱號,高興的接受這個名字。我用這個故事來說,「長手」也可能是上師給我的密名,上師講經說法的時候,有時候要呵責也好,讚美也好,或者開玩笑也好,都在大眾當中直接叫我「長手」,當時在龍都不知道我實際名字的法友也知道扎曲卡的「長手」,每次上師在法座上叫我「長手」,我都有受到特別重視的感覺,我的內心熱呼呼的。

 

回憶中的龍都

我們在微信群組中的聊天,讓我想起當時龍都佛學院的方方面面,從龍都到附近的霍西鄉,中間有養豬場、平緩的山坡,路邊一些簡陋屋舍,鄉政府的單位和商店,還有色達河流、橋、寺院以及文殊山洞,鄉民的生活和和當時求學經歷,歷歷在目,一一湧上我的心頭。尤其我是在寒冬,一無所有的情況下來到龍都,從那個時候開始,上師仁波切不間斷的供給我奶渣、糌粑,朋友給我的餘食,晉美多傑給我的餘衣,偶爾去別人家誦經的收入,上師透過外甥分給我們這些最窮的學生一些空行母日薈供剩下的食物,我用這些來生活,依靠這樣的生活,依止曲洽尊者、西繞堪仁波切,堪布達旺等等上師和上師的心子,從他們那邊學習基礎到大圓滿之間大量的經論和竅訣,在龍都的山上採木、和大家一起共度一年中七天難得輕鬆假期的時光,我都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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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上師的第一天

我到龍都的當天,約莫是冬天的第二個月,正值隆冬,剛到時是中午12點左右,喇嘛們正拿著課本,開始準備上課,他們邊向上師問好邊慢慢進入教室,偶爾上師淡淡的、隨興回其中幾位說「喔!好!要不要喝杯茶?」上師在他自己的小屋和教室之間,有個很簡單、簡陋的加蓋,很樸素的,上師坐在上面,有時會鋪個羊毛墊子,有時什麼都沒有,直接坐在木板上,弟子們也是直接坐在地上,當天下著雪,溫度可能是零下幾十度,但是剛好有降雪後的太陽出來,面對東南方日照的屋子略微溫暖起來,雖然席地而坐,幸好冷冽的溫暖充盈在小小空間,我看到有個喇嘛往一個個小小的碗裡倒奶茶給上課的學生們,有個盤子裡盛著奶渣做的點心、糖果和乾牛肉,份量不多,大家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我當天早上從幾十公里的地方過來,連早餐都還沒吃,對我來說此刻的奶茶是甘露,加上我跟上師第一次見面,「上師給什麼吃的、喝的都不能拒絕」,我深信這個說法,所以我當場吃了他們給的所有東西。 

當時的我有點大膽,我立即看了身邊喇嘛的課本,看看上師今天到底講的是什麼,題目是「入大乘論」,可是我聽都沒聽過這個名字,後來發現是榮森班智達最有名的著作,接著我就向上師說明我來拜見上師的想法和我想在這裡安定、繼續學佛的心意,我也請問上師能不能今天直接和大家一起上課。上師有一點不理會的表情,不當一回事,淡淡的說「好吧!上吧!」上師靠著後面木板牆,看著遠方跟我說了這句話,看都沒看我一眼。接下來上師看著座位前面的一個喇嘛,還是一樣淡淡的表情,看不出情緒,他說:「唉呀,這個扎曲卡來的小喇嘛,希望他說的不是糊裡糊塗的,沒有思考的話。」我想上師的意思是希望我不是衝動,希望能在這裡好好學習佛法,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上師當時說話的神情。

幸運的是之前來過扎曲卡參加草原賽馬節,和我坐在同一部卡車上的耶喜敦多堪布,他剛好坐在其中,而且一眼認出我來,在上師前面遇到一個認識的人,是非常驚訝的,上師也交代要他照顧一下我這個小喇嘛。

   

在法座上的獅子吼

我曾經讀過大成就者夏札仁波切的上師-堪欽阿格旺波當年去見米滂仁波切時的故事,當時米滂仁波切正好在唸誦他日常共修的「文殊真實名經」。也讀過密勒日巴尊者見到一位上師的時候,那位上師正在講「喜金剛密續」,種種關於上師們為弟子解釋特殊緣起意義的相關傳記的記錄,所以我也相信弟子初見上師時,上師持誦的段落內容與弟子的緣分、徵兆有某種關連,因此我也特別注意了我跟隨曲洽尊者學習的第一天要開始的段落是什麼內容,那天上師教導了關於大圓滿引經據典的內容,很多密續的段落,我現在都還記得。

上師從大圓滿的殊勝境界,一一深入的解釋,非常特別,中間數度他看著前方的虛空,大聲呼喊「榮森班」(入大乘論的作者,也是寧瑪教法最重要的傳承上師之一),他連續叫了幾聲,「榮森班」,你在文字上寫的是這麼的完美,當今在這個地方沒有人依照你所講的內容實修,沒有人在修行,我沒有看到如你所講的內容。」說完更大聲的說「榮森班!榮森班!」喊了三、四次,沉默幾秒,眼睛望著前方的虛空,表情好像認真在聆聽遠方傳來的聲音。講經說法時用吶喊方式的上師是我第一次見到,前所未有! 

根據可靠的說法,曲洽尊者是榮森班智達的化身,我們似乎能意識到他對這教法更加有信心,似乎上師也間接透露過與榮森班智達特別不同緣起的關係。 

大聲喊完,沉默,當時現場格外的安靜,沒有任何的聲音 一根針掉下都聽得到,過一會兒,上師慢慢看著四周弟子,臉上露出微笑的表情,開玩笑說:「有沒有人回應?」,整個場合響起笑聲,上師繼續講法。

有時上師用比較幽默的方法上課,氣氛熱絡,上師也跟著大家笑,有時候上師露出嚴厲表情苛責,大家動都不敢動,上師講述四部宗義等寧瑪教法的主張,解釋每一個論點皆思路清晰,每個字面意義引經據典,尤其是講到般若現觀莊嚴論的注釋,他特別有信心的說:「現今國內外(現觀莊嚴論)米滂仁波切主張的不共講法方面,相信我是最權威的」,總之理論也好、口訣也好,共與不共各種講法都很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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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人的真實風格

上師的法座是一個四方形很簡單的木板,用釘子釘的,沒有塗任何顏色裝飾,法座上也沒有氈毯等昂貴鋪件,教室裡面的地板與地板間都有指頭粗的縫隙,柱子也是釘子簡單釘的,上師講法時現場擠滿喇嘛,後面人的法本要放腿上,有時候還要將法本放在前面人的背上,幾乎連動的空間都沒有,法會時所有空間都站滿人,幾乎沒有可以放腳的地方,在這麼艱困的外在環境,我們的內在法喜精神是非常充滿的,不會感到任何的無聊、困難,這不只是我這麼認為,而是當時所有金剛兄弟共同的經驗。

上師的住所很小,除了睡覺的床,只有個小小的、煮水的地方,上面也只能放茶壺,要煮其它東西就在外面地上放三個石頭,擺上鍋子處理,總之上師的住處和用具就是這麼簡單,如果你有機會到龍都可以看看,上師最重要的弟子堪布西繞說我們上師的修行風格極為少見,以前多數上師圓寂時會將身邊物品分給弟子或是放在廟塔,但是曲洽尊者的日常用品現在都完整保存著,讓現在、未來的世人、佛弟子看他當時儉樸的生活,這是很好的想法。

我到龍都的當天,上師交代耶喜敦多堪布照顧我,晚上我住在他的小屋,他的屋子也是很簡單的,木板裂開只用報紙黏一黏,在零下十幾、二十度的天氣,報紙根本發揮不了作用,冬天的寒風和夏天的暴雨都擋不住。。當時我對經典的學習還不是很深入,但是對佛教的歷史和基本常識都有一些我自己的見解和知識,當天晚上我還是大膽的跟耶喜敦多堪布和幾位剛認識的喇嘛聊了很多關於藏傳佛教歷史等方面的話題,耶喜敦多堪布對我各方面非常幫忙,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帶領著我在龍都的學習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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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傲的承諾

曲洽尊者有很多外地來的窮困學生,夏天、冬天有時他們去附近部落乞討酥油、糌粑當作請法的糧食,這種人在藏地稱為「阿糾」,我們這些「阿糾」們想辦法累積冬天的存糧,那是我們生活唯一的方法,但是我沒有這麼做,我覺得上師年紀已大,法教殊勝珍貴,為了溫飽,離開他去別處謀食,很可惜。我以這樣無造作的想法,承諾在上師住世的情況下,我不中斷任何一天的上課,365天除了夏天一個禮拜的放假,沒有任何中斷,也算是圓滿了,這是我在人生當中唯一圓滿的誓言,也是修行驕傲的承諾。

上師有一個很特別的個性,他曾經用十多年的時間依止扎曲卡最有名的博智˙多昂丹比尼玛仁波切,他在那邊待了十幾年,用非常艱苦的修行方式學習佛法,非常精勤努力,不顧日曬、雨淋、風吹、雪寒、飢餓,他有這種特別精神,有時候上師還特別勸他,暫時去別的地方想辦法找些吃的,休息一下,他的回答是:

「上師,我沒有問題的,我現在擁有這麼珍貴的教法,遇到龍欽巴大師和榮森班智達的寶貴口訣和殊勝的法教,我不應該將重點放在世間瑣碎的事情,我不去了。」

他非常堅決的拒絕上師的關心,他說不應該浪費時間在世間的衣食上,那時他的同學之一就是現在在美國非常有名的大堂仁波切,另外還有一位堪布達色仁波切,幾位堪布、仁波切他們後來一提到當時的曲洽尊者,還是會激動地淚流滿面,雙手合十。

我們一般佛堂裡的金剛師兄能不在背後互相批評已經是很了不起了,我很少看過哪個人的修行非常好,說到別的師兄大家激動的流淚,較多看到的是偷偷說壞話甚至譭謗,曲洽尊者被同學當做自己的上師一樣尊敬,原因是:

他們的清淨觀和金剛師兄間非常完美的價值觀,以及曲洽尊者當時的修行風格打動人心,令人感動。

 

一年七天的假期

在龍都佛學院,一年當中有七天的假期,當時的放假也不是完全和上師同學分開,而是大家一起搬到附近的草地上共享休閒的時光,上師、弟子們一起移往爐霍到色達縣的路上,在色達河邊格薩塘的一個草地,向附近村落居民借用帳棚,在草地上共度幾天的生活,帳棚中間我們會搭建煙供台,也會跳格薩爾王故事的舞蹈,這是一年當中唯一的假期,除此之外沒有周末假日,連藏曆新年也沒有放假,這就是上師的風格。

 

我與上師的談話

我記得在放假期間,有一天我獨自在色達河邊,一個人洗著襪子,無意間轉身一望,看見十米左右的前方,一個約莫兩層樓的斜坡上,上師一個人在休息,太陽很大,旁邊沒有其他弟子,我馬上放下手上的襪子,洗洗手,上前靠近上師,打個招呼,問上師要不要打把傘,上師說「不用啦,身為一個修行人,我們不應該遇冷就冷,遇熱就熱。」上師沒有接受我拿傘的請求,但是他還是很輕鬆地跟我聊天。上師右手指著對面的半山腰說:「那裡有很不錯的修行、打坐的地方。」旁邊有一雙上師的鞋子,他叫我拿到他帳棚裡面。我好像有一點點印象,當時還有一個養豬的漢人,供養給上師一塊豬肉,上師讓我把豬肉帶到大眾的廚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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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師的鞋子和老漢人的豬肉

上師有可能一年只穿一次鞋子,其實他也只有一雙鞋子,是用破舊的布料和羊毛做的,有很長的鞋筒,包住整個小腿到膝蓋,鞋帶也是羊毛做的,織工很粗、繡工也不好,雖然上師除了經常會一個人繞傳法的教室和住處,一整年也不會遠行他處,但龍都的冬天氣溫是零下二、三十度,路上也只是簡單的鋪一些石頭,石頭很冷,他還是打著赤腳不穿鞋,唯一一次是我們那七天假期,前往草地上露營的地方,出發的時候他會穿上鞋子,騎上牦牛,弟子們左右圍繞著他出發,也許這是他一年裡最隆重的出門,也許那是他二、三十年,每年路程最長的出發,你可能很難以想像從他住的地方到我們露營的草地也不超過一公里的。

供養豬肉的老漢人並不是現在所謂的什麼功德主,他在高原附近鄉下有塊地,養了幾隻豬和栽種很大的一片土豆田,老漢人也許是除了政府官員之外,定居在那裡的唯一老百姓,大家都稱他養豬老漢。我們這些喇嘛也經常向他買土豆,老漢人並不是佛教徒,大家也沒看過他修什麼法,上師和喇嘛在他面前出現他也不懂頂禮供養,他沒有這個習慣,沒有人知道他的想法,但是每年暑假都會特地拿一塊豬肉,很認真的供養曲洽尊者。 

我們一般喇嘛即使不是素食,也不會有很多人吃豬肉的,我不知道上師有沒有吃豬肉,我也沒看過他吃,上師也沒有自己的廚房,但是上師很慈悲的接受這個半句話都無法溝通的老漢人供養的豬肉。 

我想這個老漢人也許知道上師弟子常跟他買東西,有可能心裡覺得這個老和尚和他一般經常見到的喇嘛、活佛風格不同,心裡產生奇特的感受,這也是真正修行人自己加持周圍的環境影響的功德,不知不覺中影響整個環境的現象。

 

感傷的聊天

放暑假期間,有一天弟子們來到上師的帳棚外面,上師坐在既是床也是唯一的法座上,跟大家閒話家常,接著說:「明年這個時候,不知道我們是否還會像這樣聚在一起…..」說了些感傷的話,很多弟子忍不住流淚。那時候我們的課程上到中觀,本來講到最後面的段落了,但是上師說我們也不一定再有機會講中觀的注釋,所以我們應該再重新講一遍,上師這樣安排了,又重頭講了一品,最後他說我要講彌勒佛的「大乘莊嚴論」,他說目前為止沒有講過這個法,而且裡面所有大乘唯識與中觀的基本的重點都包含在裡面,是名符其實的妙乘大甘露,他說:「如果我能開始講這個,再也沒有什麼遺憾放不下的。」那時是藏曆的5月,上師在隔年3月圓寂。

 

無法忘懷的兩件事

這也是我夏天七天假期裡的記憶。當時我在上師的小帳棚前面,上師開始講話,忽然下起雨,夾著暴風,帳棚開始搖晃,好像風箏要吹上天了,我一直抓著帳棚的一角,害怕帳棚解體,上師看著我說:「我們的長手他是一個好心腸的人。」這是在我人生當中所獲得的來自上師的至高的讚美。

一個月當中我們有兩次薈供日,分別是初十的蓮師日和25號的空行母日,薈供時會有僧眾的供齋,有一次上師的大弟子堪布西繞正好從另一個寺院講經說法回來,帶回來西藏傳統的食物-麵粉做的餅,烤熟後外硬內軟,從熱燙的火燼中拿出後,在中空的餅裡面放些酥油,酥油一放進去會融化,大家拿湯匙一杓一杓分著吃,上師也分給我一小杓,那是在我的心裡面一直忘不了的溫暖記憶,直到現在都忘不了。

也許你們從其他善知識的書裡會看到他跟上師一起討論什麼甚深教法,獲得什麼樣的覺受證悟,這方面我沒有什麼能談的,但是我在依止曲洽尊者的那段時間,我將尊者當作我身口意依靠的對象,是我的王、上主、老師,也是我的朋友、父母,我將上師當作這樣的存在,並不誇張,我是這樣的看待他,因為這樣,上師大大小小的身、口、意,所有的點點滴滴都在我的生命記憶裡留下影響。

   

上師睡覺的小帳棚

暑假裡上師睡覺的地方是一個很小的帳棚,老舊而簡單,白天上師坐在那裡觀賞節目,和弟子聊天、用餐都在小小法座上,晚上放下帳棚的門,睡覺。外面有重要貴賓,也就是只能到那個地方,不會有特別接待,其他上師、法王來訪也一視同仁,曲洽尊者甚至更重視遠方來跟他學習的貧窮弟子。

有一次貝諾法王特別從印度寫了一封推薦信,希望派他佛學院最優秀的堪布到龍都佛學院,請曲洽尊者教他一些寧瑪派的重要教法,上師說:「反正我每天都在講經說法,你需要的話,在這裡可以聽,我沒有單獨特殊教授的東西。」所以他就拒絕了。

貝諾法王來色達時,法王如意寶等所有地方上重要的人要去做高規格接待,曲洽尊者也沒參加。貝諾法王自己來到曲洽尊者的住處,進入他的小屋子,鋪了簡單的羊毛墊子,兩人聊了一下午。法王如意寶也都是自己前來龍都拜訪曲洽尊者,但是不會邀曲洽尊者去五明佛學院參加他們的大法會,從來都沒有。有一次阿秋法王先去五明佛學院參加法會後,專程來到龍都見曲洽尊者,曲洽尊者坐在原來的地方,弟子為阿秋法王安排一個椅子,坐在他的旁邊喝茶聊天,沒有任何的繁文縟節在曲洽尊者身上發生,原來如何就如何,曲洽尊者發自內心遠離世間八法的風格,反而讓一般人邀請不到的法王們來到窮鄉僻壤,親自來敲門請求他的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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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慶祝

曲洽尊者圓寂前大約一個月左右,開始講了大乘莊嚴論的注釋,講到第十一品的時候,他開始就有點虛弱、出現感冒咳嗽的現象,那時他大概78歲了,上師主要的弟子們一起請求上師暫停、允許我們做一些修法,進行祈請上師常住於世的儀式,請上師也稍微休息,上師也說:「好吧,我們當作最後離開前的慶祝。」

弟子們修了龍欽心髓三根本尊的薈供,第一天修了蓮師,第二天修了八大憤怒金剛薈供,第三天修空行母薈供,下午薈供差不多修完的時候,藏曆3月3日下午3點鐘左右,上師圓寂。

曲洽尊者一生為了正法圓滿,在持續講經說法的日子裡圓滿他的人生,這樣的圓寂是最究竟的神通,也是最究竟成就的象徵。這是上師圓寂時,法王如意寶從色達到龍都,安慰所有的弟子們,特別提到的。

曲洽尊者圓寂前四天還在法座上講經說法,經弟子請求才暫停,上師說:「好吧,就講到這裡,如果我可以好起來就繼續,如果不能繼續就由達旺堪布或任何一個人繼續講完吧!」(達旺堪布是龍都佛學院現在最重要的堪布。)除此也沒有交代佛學院的將來要如何,弟子們要做什麼,沒有任何特別的交代,那時候我在上師法座正對面大約四五公尺距離的地方,我記得非常清楚。

 

最後的遺囑

上師圓寂前的一兩個月強調戒律要清淨,遠離世間八法,要做真正的、老老實實的修行人,要做調伏自相續的修行人,每天重複的耳提面命這三件事情。這應該算是上師留給弟子們的遺囑吧!

他沒有任何罣礙、執著,沒有放不下的,是完成重要事情的人回家了,成為最有意義、圓滿的前往淨土,現在我們跟著他的足跡,繼續追隨上師偉大的精神,也沐浴在上師的慈悲及光明的光照下。

 

遠離世間八法

沒有執著,如同死亡般的活著  

真正死亡時沒有任何罣礙恐懼

即使死亡,猶如活著 

如果世界上有這樣的奇特之人

您就是這樣的人。

一般人都是眷戀生、貪愛世間八法,曲洽尊者剛好相反。

 

潮水般洶湧的感觸

最近透過影頻和照片,看到上師佛學院復興的狀態,尤其是最近上師圓寂週年的紀念會上幾百位由達旺堪布帶領的僧眾,包括我所認識的老法友、老金剛兄弟在上師舍利塔之前,祥和莊嚴的聚會。我的感觸如海浪般在胸口翻騰,而且特別想念我的好上師、好金剛師兄們。

過去十幾年間上師的寺院也遭遇過一些違緣,現在有圓滿戒定慧的上師和弟子們在那邊重新開始宣揚正法,讓我非常開心,他們才是真正圓滿上師心意的弟子,讓講經說法、修學的精神重新發揚。我記得法王如意寶當時在上師圓寂時來到我們龍多佛學院,特別開示種敦巴故事中所有的功德當中,護持上師的本願,護持上師所在地方的佛行事業是最大的功德,這是法王如意寶親自叮嚀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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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靠近如來的人

同一個上師的弟子也好,上師法脈傳承的大眾也好,對上師有信心和隨喜者,不管我們在哪裡,不管我們的狀況、業力如何,上師的恩德和慈悲,如同正午的太陽在我們的頭頂上一樣,上師的光明在我們的心上,我們就活在他的慈悲裡,我們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一群人,我們是曾經接近過佛、離佛陀最近的人。我們有這麼偉大的上師,我們是不一樣的。要對於自己的修行有絕對的信心,要不間斷繼續追隨偉大的上師。

 

上師知。

 

初稿寫於2004.5.20印度 

定稿於2017.5.20澳洲~~澤仁扎西堪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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